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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 懲罰太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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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 懲罰太久

蘇柳梅最為鎮定,她道,“先坐下再說。”

韓建軍捏著單子,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。

四個人走去了隔壁的會客室。

韓建軍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後,捏著檢查單子,看向韓韻問,“什麽時候的事情?”

韓韻不敢說話,縮在雙人沙發的一角。

這時候,她完全不像剛才在許晏清面前那麽歇斯底裏。

蘇柳梅坐在韓建軍左手邊,握著韓韻的手,對許晏清道,“這倒是件大喜事,我爸最近身體不好,一直想著要看第四代。”

許晏清不說話。

韓建軍也不說話。

大家都很清楚,孩子不可能是許晏清的。

韓韻突然冷笑一聲道,“有什麽可喜的。”

蘇柳梅聽她又在說這些,拍了拍她,示意她不要耍小孩子性子。

韓建軍仰頭看著燈光,最後抹了把臉問,“打算怎麽辦?生下來?”

韓韻道,“這是我的孩子,我當然要生下來。”

韓建軍簡直拿韓韻沒有辦法,他問,“生下來,誰養?”

韓韻擡了擡下巴對著許晏清道,“他可是孩子他爸。從法律上講,不是嗎?”

韓建軍平日再怎麽寵女兒,這時候也覺得韓韻做的過了。

她這是要嘔死許晏清才甘心嗎?她把自己和孩子都太不當回事了。

許晏清笑了一聲,這笑聲裏滿是諷刺的意味。

韓韻對許晏清道,“我懷孕和哺乳期間,你不能提出離婚,你知道的。”

許晏清靜坐著,不說話。

蘇柳梅作為母親,自然心疼女兒,她道,“反正你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外孫女,我們蘇家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孩子了?這件喜事,今天就去告訴你外公吧。”

得到了母親的支持,韓韻洋洋得意地看向許晏清。

許晏清也擡眼看著韓韻。

他道,“名義上,我可以是孩子的父親,僅此而已。”

韓韻道,“那也夠了。”

只要逼著許晏清妥協低頭,她就覺得痛快。

許晏清從茶室出來的時候,夜幕低垂。

他走到路口處,等人來接。

手機上是夏瑾嫻發來的消息,他看了一會兒,關了手機,沒有回覆。

一晚上沒有得到許晏清的消息,夏瑾嫻早上起床,就覺得右眼皮一直在跳。

不期然想起十一年前,那次許晏清突然來找她說要去領證的下午。

這些不好的念頭一一掠過腦海,她起床照了照鏡子,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腫。

再度撥打許晏清的電話,仍然是無人接聽。

她本來想打給羅越的,但最後還是忍住了。

上午沒有太多事情要處理,做完了一些辦公室的雜事,葉懋琮又打來電話。

今天葉懋琮開口倒是跟平時不太一樣,他問,“方便嗎?這幾天應該事情不多吧?”

夏瑾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,她問,“怎麽啦?你怎麽知道我事情不多?”

葉懋琮笑道,“看你接電話很及時,回消息也不遲,應該不忙。”

夏瑾嫻於是問,“紀委那邊回覆你了?”

葉懋琮道,“那倒是沒有,母親問你周末想吃什麽,要安排菜單。”

夏瑾嫻不知為何,會把葉懋琮的來電和許晏清長久的失聯聯系在一起。

她道,“周末我可能不太方便,嗯,他也許會找我。”

葉懋琮頓了頓,又道,“母親很誠心邀請你,你怎好意思拒絕?畢竟母親會邀請的人也不多。”

夏瑾嫻笑道,“當然啦,葉家名門望族,想被邀請的人多如過江之鯽。”

葉懋琮卻道,“胡說,我們家門庭冷落,蓬門想為卿開,賞光嗎?”

夏瑾嫻嘆道,“能不賞光嗎?就家常菜就好,不用太麻煩。”

葉懋琮道,“好的,知道了。”隨後又問她,“紀委後來談下來,有什麽問題嗎?”

夏瑾嫻道,“我實事求是把當時的客觀事實說了,畢竟保密文件丟失這種事,丟都丟了,怎麽證明一定不是我丟的呢?”

葉懋琮卻似掌握了很多信息,很有把握道,“堡壘總是從內部瓦解的。”

想起被談話的金依萍,她道,“這次張文遠的事情,看來牽扯很深。”

葉懋琮不能講更多,只是道,“總會水落石出的。”

知道葉懋琮說話不方便,夏瑾嫻於是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,兩個人就各自掛了。

周五這天,許晏清仍是沒有消息。

夏瑾嫻看到鄒鵬發出的照片,是在京城的一家企業總部,同對方企業負責人的合影。

許晏清站在最中間,一如往常的冷漠。

夏瑾嫻看著他的照片,沒一會兒,又給淩潭清打了個電話。

她知道淩潭清最近在出差,仍是問道,“許區長的官司,怎麽樣了?”

淩潭清昨天就收到許晏清的消息,讓他撤訴了,他也一直猶豫著是否要告知吳汀韜和夏瑾嫻。

這會兒夏瑾嫻這麽問了,他便以為夏瑾嫻知道內情,便道,“撤訴了。”

夏瑾嫻挑了挑眉,竟與她的猜想不謀而合。

她沒有問理由,不管是什麽理由,許晏清想冷處理這件事是毋庸置疑了。

夏瑾嫻於是道,“我知道了。”

淩潭清問,“你沒事吧?”

夏瑾嫻非常冷靜道,“我沒事,你放心,等你回來,陪我去看望吳伯伯。”

淩潭清說了聲好。

周六,許晏清一行人回滬了。

他站在機場到達廳看手機,岑佩淩安排了車來接機,陪著許晏清在到達處的出口,等其他人取行李出來。

她湊到許晏清身邊笑著問,“要等著小嫻來接嗎?”

許晏清表情淡淡道,“沒有,謝區還等著我匯報情況,我跟你們考斯特回去,跟小嫻……後面有機會的。”

這話說出來,許晏清自己都覺得可笑。

岑佩淩倒是沒察覺異樣。

接了一眾人上了中巴,氣氛倒是挺活躍的。

京城此行很有收獲,不光是推進了審批進度,還同時簽下了一個大單,一家金融機構總部要從京城遷出,下周來區裏選址。

收獲頗豐,團裏自然是歡聲笑語不斷。

許晏清偶爾應和兩句,神情看上去也挺輕松。

但因為他本來就很內斂低調,大家也沒察覺出什麽。

夏瑾嫻本來也要跟的,但她對著許晏清突然失語的微信號和葉懋琮發來的周六家宴邀請,最後還是選擇赴宴。

她覺得葉懋琮應該知道什麽。

孫筠對她仍是那麽和藹可親。

這次家宴的範圍不大,孫筠就跟她聊聊舊事。

她說到後來,問夏瑾嫻,“像我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,就是愛懷舊,讓你覺得悶了吧?”

夏瑾嫻搖頭道,“不會,聽到母親以前的故事,會覺得她仍然年輕,還在我身邊。”

孫筠笑了,握了握她的手。

這次夏瑾嫻來赴宴,又備了不少禮物。

上次孫筠光是實心的金鐲子就是五位數起步了,另外還有不少禮品,讓她頗覺自己禮數欠周。

因此周五的時候,又特地去買了禮物。

孫筠一個勁地責怪葉懋琮,怪他居然還讓夏瑾嫻備禮物,也太失禮了。

用了午飯,孫筠說自己一般都會午睡,讓葉懋琮帶著夏瑾嫻去別墅一公裏外的天馬山走走。

葉懋琮開車,夏瑾嫻坐在副駕。

8月的天氣,十分燥熱。

夏瑾嫻微微開了窗,瞇著眼,吹著夏日的熱風。

她忽然問葉懋琮,“是許晏清和韓韻發生了什麽嗎?”

葉懋琮點了點剎車,又繼續平穩地開。

他問,“你為什麽問我?”

夏瑾嫻就很篤定道,“我覺得你會知道。”

否則葉懋琮不會問她,為什麽是來問他,而不是問許晏清。

言下之意是,這件事情應該由許晏清告訴她。

葉懋琮嘆了口氣道,“小嫻,你知道嗎?太聰明的女孩子容易不快樂。”

夏瑾嫻很想說,自己很快樂。

但當連假笑一下都難的時候,她卻騙不過自己。

她垂頭坐在副駕駛座上沈默。

葉懋琮找了個山腳的停車場停了車。

他什麽都沒有說,但許晏清撤訴了,光是這個決定,夏瑾嫻就知道,葉懋琮知道的事實,她並不想聽。

周末,來爬山的人不少,還有一些小攤販,倒是挺熱鬧的景象。

葉懋琮將車停穩,夏瑾嫻忽然問,“借個胳膊行麽?”

葉懋琮直接伸過了手臂給她。

夏瑾嫻抱著葉懋琮的手臂,將臉貼在他結實的小臂上。

葉懋琮覺得有軟軟的液體,落在他的胳膊上,有些癢。

夏瑾嫻就這麽抱著,連哭泣都是沒有聲音的。

葉懋琮側身,想要摟過她,卻被夏瑾嫻推開了。

她說,“不要。”

葉懋琮道,“小嫻,你用這種殺傷性武器,我很難無動於衷。”

夏瑾嫻用哽咽的聲音對葉懋琮道,“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,我只想一個人待著。”

葉懋琮道,“我去樹蔭那邊等你。”

夏瑾嫻嗯了一聲。

等葉懋琮下了車,夏瑾嫻終於不再壓抑自己,捂著臉,蜷縮在副駕駛座上放聲痛哭。

葉懋琮就站在樹蔭下看著她,顫抖地哭泣著。

他只能這樣站在一邊旁觀,甚至連安慰的資格都沒有。

葉懋琮捏緊了拳頭,又松開。

他嘖了一聲,走到路邊的小賣部,買了一瓶冰的礦泉水。

很多年不喝冰了。

他猛地灌了半瓶冰水下去,才稍微消解了一些煩悶。

小賣部裏有賣棒棒糖,五毛錢一根。

他掃了碼,買了一根草莓味的,走到車邊敲了敲夏瑾嫻的車窗。

夏瑾嫻只是蜷縮著,覺得全身沒有力氣。

她轉頭,看到拿著棒棒糖的葉懋琮,覺得他這樣子非常滑稽。

放下車窗,她笑問,“葉部長,你這樣很沒有領導派頭的。”

葉懋琮哼了一聲道,“8小時以後哪兒有什麽領導,來吧,吃甜食容易快樂。”

夏瑾嫻將頭發捋了捋,接過棒棒糖道,“我沒有不快樂。”

葉懋琮道,“是,你只是有點傷心。”

夏瑾嫻被他一句話又說得難受了,要哭不哭的樣子,最後還是紅了眼睛。

努力地吸了吸鼻子。

葉懋琮道,“想哭就哭吧。”

夏瑾嫻先是笑得比哭還難看,隨後帶著哭腔問,“上天對我的懲罰是不是太久了一些?就因為我曾經放棄過一次,所以要經歷這麽漫長的孤獨,親人的離散,還有這樣一場空歡喜嗎?既然這樣,當初,我和他為什麽要認識,又為什麽要相愛?為什麽會這麽痛苦?”

這番話,讓葉懋琮聽在耳朵裏,心裏也是難受的。

他掏了煙出來,但看了看夏瑾嫻,又收了回去。

他走回小賣部,買了一板無糖口香糖。

夏瑾嫻的手伸了過來,他拿了兩顆,一人一顆。

攤開手心,遞給她。

夏瑾嫻拿走了一顆,看著葉懋琮幹凈的手掌心說,“他掌心這裏,有顆痣,是一顆肉痣。”

葉懋琮笑道,“我倒是懂得一些手相的。”

夏瑾嫻挑眉看他。

葉懋琮問,“是在哪個位置?”

夏瑾嫻指了指。

葉懋琮收回了手道,“你倒是記得很清楚。”

是啊,對他的一切,她都不曾忘懷。她說,“這輩子,永遠會記得在哪裏。”

葉懋琮道,“痣長在這個位置,叫和合痣。”

夏瑾嫻問,“什麽意思?”

葉懋琮嘆了口氣道,“有傳說,掌心有痣的人,前世有未曾了結的緣分,今生還要找到那段緣分來相合的。不過,對男人來說,這個位置有痣是件好事,能夠手握權柄,平步青雲。”

夏靜嫻聽了,沒有繼續嚼口香糖。

她道,“我聽了倒是有些氣苦,我怕他未了緣是韓韻。”

葉懋琮揉亂了她的頭發說,“胡思亂想什麽呢?”

他望著遠處,樹蔭浮動,想起了同許晏清相對而坐的那一晚。

葉懋琮道,“其實我很羨慕他。”

夏瑾嫻問,“為何?”

葉懋琮道,“到了這個年紀還相信愛情,你說我怎麽能不羨慕?被現實磋磨去了一身傲骨,澆滅了天真,還能看到你們這種純真的堅持,讓我都對生活重燃了信心。”

夏瑾嫻聽著他的話,眉目都溫柔了起來。

他握了握夏瑾嫻的手道,“小嫻,你值得,他也值得。他曾經同我說,如果他只能陷落在那段無望的婚姻裏,希望我能照顧你。但我想,我替代不了他,也不願意替代他。他能夠和韓韻結婚這麽多年,依然堅持著他的堅持,他一定是很愛你的。”

聽著葉懋琮說出這句,夏靜嫻的眼淚又滿了。

葉懋琮嘆息了一聲,打開車門,蹲在了她面前。

夏瑾嫻只是用雙手捂著臉,蜷縮著自己。

葉懋琮道,“小嫻,放心,如果韓韻不放手,我讓我爺爺給蘇老打電話,好不好?”

夏瑾嫻聽完這句,撲在他懷裏,痛哭失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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